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０年第４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ｈｏｎｇｑｉ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Ｓｏｃｉｌａ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Ｅｄｉｉｔｏｎ） Ｎｏ．４ ２０１０ 谈《玉台新咏》的选录标准 史英新 摘要：刘兰芝善良、勤劳、不幕虚荣、蔑视权贵、反抗礼教、忠于爱情，同时又拥有美貌，富有智慧，从容镇定，有良好的修 养，是一种内外和谐的完美。这种完美又透射出《玉台新咏》的选录标准，即《玉台新咏》所选作品不仅对女性作了热情的 赞扬．在总体上还导致了女性优于男性的印象。 关键词：刘兰芝；《玉台新咏》；选录标准 中图分类号：Ｉ２２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１９９９（２０１０）０４一（）０９８—０２ 作者简介：史英新（１９６２－），女，山东烟台职业学院（山东烟台２６４０００）基础部副教授，中文教研室主任。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０１－２９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最早见于陈朝徐陵编的《玉 台新咏》，题作《古诗无名人为焦仲卿妻作》，后人常取 大逆不道。 另外，被遣回家，对那时的女子来说意味着羞辱， 此诗首句，称为《孔雀东南飞》，是汉乐府诗中最长的 一但兰芝还要严妆打扮：“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 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 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纤 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Ⅲ 由足至头、至腰、至耳、至指、至口、至步、无不精 首，也是中国文学史上著名的长篇叙事诗。诗前有 序文：“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仲卿妻刘氏，为仲卿 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没水而死。卿闻之，亦 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这是一曲基于事 实而形于吟咏的悲歌。诗歌对刘兰芝的歌颂和赞扬透 心设计，身段、面貌、手指、天生丽质；姿态、神韵，气 质非凡。纤秀、灵巧、婀娜多姿，靓丽无比，美艳动人， 直至“精妙世无双”。这一方面写出了兰芝的美貌，另 一射出《玉台新咏》的选录标准。 一、对刘兰芝的歌颂和赞扬 方面也显示了刘兰芝从容镇静，处事不乱，这是对 （一）反抗礼教，维护尊严 焦母为代表的礼教的：再狠毒的手段也难以击 在《古诗为焦仲卿妻作》中，焦母其实并没有主动 把兰芝赶出去，而是兰芝忍受不了焦母的指责，自己 要求“遣归”的：“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 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 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人机 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 垮我刘兰芝对尊严的维护。同样．拜别婆母却做得不 卑不亢，有理有节，“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 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日 还家去，念母劳家里。”…这同样是对自己尊严的维 护。 再说，她回娘家后．当她的第二次拒婚遭到兄长 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 姥。及时相遣归。”ｌｌ 的斥责后。她就不再对其抱有任何希望，相反，对封建 家长制有了特别清醒的认识，因此，决定自杀。这同样 是为了维护个人尊严。因为恳求本身就是屈辱。所以， 她是为了维护个人尊严而离开焦家的：而且她的死亡 在焦仲卿代她向焦母要求改善待遇、遭到拒绝、 并由焦母作了“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的指示后， 焦仲卿仍然相信过些时候就可以把她接回来．要她在 的重要因素之一也是维护个人的尊严。当弱者没有人 性尊严的时候。他们唯一选择的就是轻视自己的生 命，这是最终的反抗，也是最有力的反抗．这是一种无 娘家等待，但她却坚决反对：“……新妇谓府吏：无复 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们。奉事循公姥，进止 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 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所以，她要维护的 实际上是她个人的尊严，而不是在焦家的苟活。但是， 奈而又在他们看来是最有尊严的反抗。这种对个人尊 严的维护在本质上是对礼教的反抗：因为礼教所维护 的是森严的等级，要取消的是个人的尊严。 （二）忠于爱情。至死不渝 从封建礼教来说，婆婆责骂媳妇，无论对否，媳妇都只 能心悦诚服地接受．兰芝却竟然因此而求去．实在是 一《孔雀东南飞》全诗贯穿的是兰芝对仲卿的深厚 ９８ 感情，对仲卿的爱情，兰芝显得刚强、柔韧，“十七为君 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君当作 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最 终，“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兰芝用生命捍卫了自 己的爱情。 不成，发誓“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娶”，兰芝的认识十 分清楚，“勿复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逢事 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 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谴，何言复来还！妾有 绣腰襦，……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遗施， 于今无会因。”兰芝回娘到家，拒绝了县令的求婚后， 对县丞的求婚假装应允，是她看清了母亲和哥哥的家 长势力。而仲卿对封建礼教抱有幻想．一是替兰芝向 母亲求情，二是他认为兰芝还会回到焦家，三是得知 兰芝假装允婚的消息对兰芝的指责和不理解。仲卿对 当时的社会是缺乏足够的认识的．与兰芝相比要糊涂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 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 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 中有相飞鸟，自名为鸳鸯。 仰头相向呜．夜夜达五更。 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 余音袅袅的浪漫结局，以枝叶的相交与鸳鸯的和 得多。 鸣，象征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绵绵不绝。 再次，美好的品质。兰芝聪明、能干、知书达理。诗 二、《玉台新咏》选录标准的女性特色 歌第二段兰芝自述“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 从上面的论述中，我们清楚地了解到诗歌对刘兰 箜篌，十六颂诗书。”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勤劳、聪明、 芝的歌颂和赞美。她反抗封建礼教，对封建家长制有 知书达礼、多才多艺的女子。在她被遣回娘家后，母亲 着清醒的认识；她忠于自己的爱情，至死不渝；她有着 对她的责备“十三教汝织，……十六知礼仪。”也为兰 善良、勤劳、聪明、能干的良好品质：同样是爱情的忠 芝的自述做了佐证。再加上被遣回娘家不久就有“窈 于者，她却有着比焦仲卿更为坚强的性格和更加清醒 窕世无双”的县令的五郎，与“娇逸末有婚”的太守的 的头脑，也更冷静、更沉着、更具有战斗力。而这些形 公子来求婚，也反衬出刘兰芝的能干，知书达礼，很有 象特点恰恰体现了《玉台新咏》的选录标准，即女性特 教养；她也很勤快：“鸡鸣人机织，夜夜不得息。”当兰 点。正如谈蓓芳所言，《玉台新咏》选录标准所体现的 芝回到娘家没多久，县令、太守相继派人求亲，都被兰 女性特色，首先在其作品的题材。该书除了个别作品 芝婉言拒绝。可她那趋炎附势的哥哥却不顾兄妹的亲 之外（见下）的所有诗篇全部涉及女性，而且许多诗都 情，逼迫妹妹应充，甚至还下了逐客令，兰芝最后不得 写了女性的痛苦Ｉ２］。典型的是缚玄的《豫章行》，《古诗 已外示顺从，内怀死志。还有，本文对迎亲排场的铺叙 为焦仲卿妻作》也同样写出了兰芝的痛苦，否则，她不 及气氛的渲染，那样的环境，那样的家庭背景，也正是 会不惜生命。《玉台新咏》选录标准的另一个特色，是 刘母特别是刘兄所追求的，然而兰芝对这些都不屑一 对女性的赞扬和歌颂，而且往往与男性相对照，《陇西 顾，依然与仲卿约定同赴黄泉，表现出“穷不移志，威 行》、《古乐府诗六首》中的《艳歌行》、《日出东南隅行》 武不屈”的浩然之气。尽管身处那种势力社会，但这就 都是这类诗歌的代表，《古诗为焦仲卿妻作》更为突 足见她不慕名利的高尚情操和美好的内心世界。 出，兰芝的才能、品质、反抗精神、蔑视权贵等都是作 第四，兰芝优于仲卿。在对待婚姻爱情方面，兰芝 者极力歌颂和赞扬的，并且是与焦仲卿相对照进行叙 和仲卿两人都是婚姻爱情的忠诚者，他们坚定地维护 写的。 自己的爱情。并且双双付出了生命．应该说这是两人 由此可见，《古诗为焦仲卿妻作》透射了《玉台新 性格的相同之处：但是仲卿开始在母亲面前显得有些 咏》选录作品的标准，即不仅对女性作了热情的赞扬， 软弱：“府吏默无声”、“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但 在总体上还导致了女性优于男性的印象。 后来受到兰芝的影响和感染，也逐渐变得刚强起来： 参考文献： “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直至最后，不顾母亲的劝 ［１］朱东润．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阻依然“自挂东南枝”。 ｌ９８０． 在对封建礼教的认识上，可以说，兰芝比仲卿要 【２】谈蓓芳．中国文学古今演变论考［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深刻和清醒得多。从最初主动要求遣归，到仲卿求母 ２００６ —９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