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教学思想的特色及其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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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CHERDEVELOPMENTRESEARCH

Vol.2No.3摇Sept.2018

DOI:10.19618/j.cnki.issn2096-319x.2018.03.016

亚里士多德教学思想的特色及其影响

刘黎明1,陶业曦2

(1.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湖南长沙410081;2.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北京100875)摘摇要:亚里士多德是古希腊思想家和西方自然主义教育思想之父。他的教学思想富有特色,主要体现在:教学与哲学理论和心理学思想的结合;教学与自然教育相结合;教学与自由教育相结合;教学与研究相结合;理性与经验相结合;质疑批判与创新相结合;教学思想的人本主义色彩。这些特色对西方教学理论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自由教育思想成为后世西方自由教育思想的源头;同时开启了把哲学理论和心理学思想作为教学思想理论基础的先河,影响了后世自然主义教育家对儿童自然本性发展的关注以及教育与儿童自然本性发展关系的探讨,也影响了西方自然主义教育思想人本化的价值取向。

关键词:亚里士多德;西方自然主义;自由教育思想;教学思想

中图分类号:G40-05摇摇摇文献标识码:A摇摇摇文章编号:2096-319X(2018)03-0103-08

摇摇亚里士多德是古希腊思想家和教育家。理论

人们觉得诧异、困惑和无知,才去热爱和追求智慧。因此,“在某种意义上,爱神话的人就是爱智慧的人,因为神话也是由奇异的事情构成的。冶[1]280人们研究哲学的一个重要目的不是为了实用,而是为了摆脱无知,寻求知识、真理和智慧,由此他断言:“我们说一个自由的人是为自己活着,不是为伺候别人而活着;哲学也是一样,它是唯一一门自由的学问,因为它只是为了它自己而存在。冶[1]280“我们想不出哪门学问比哲学更可贵。因为最神圣的学问也是最可贵的,而从两个方面看,只有哲学才最神圣。因为最适于神具有的学问是最神圣的学问,研究神圣对象的学问也是神圣的学问,而这两种资格哲学都具备。冶[1]281由此可见,人的本性就是为了求知和爱智慧。亚里士多德的一生就是被知识的渴望驱动着追求真知和智慧的一生。“他所有论实践教育的著作所详述的且将渗透到目前为止的哲学之中的自然法学说即:人是一种好奇的动物,其真正的本质———基本的爱好———使他倾向于想求知。冶[2]66在教学中,他要求他的学生去质疑、批判以往哲学和科学思想,努力追求智慧和真理。因为他意识到,“智慧的

界对他和谐发展的教育思想、自由教育思想、教育哲学思想、高等教育思想等都给予了很多的关注,但对他的教学思想特色和影响很少关注。本文拟对后者进行学理上的探究。

一、亚里士多德教学思想的特色

摇摇(一)教学与哲学理论和心理学思想的结合

教学与哲学理论和心理学思想的结合,指的是亚里士多德的教学思想一方面是以哲学理论为基础,另一方面是以心理学为基础。

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博大精深,作为教学思想理论基础的哲学是他的求知观。亚里士多德反对把哲学当作一门生产知识,而倾向于把它看作热爱和追求智慧的学问。人们无论是研究哲学,还是研究神话,都是爱智慧的表现,都源于惊奇。对于亚里士多德而言,哲学的研究起源于惊奇和诧异。换句话说,它是人的求知本性决定的。从过去到现在都是这样:眼前的问题引起了哲学家的困惑,然后哲学家才关注日月星辰的各种现象是怎么回事、宇宙是如何产生的这类较大的问题。

收稿日期:2018-04-07

作者简介:刘黎明(1962—),男,湖南茶陵人,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西方教育思想史、教育学原理、高等教育

史研究,E-mail:1421008712@qq.com;陶业曦(1994—),女,山东聊城人,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外国教育思想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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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是令人愉悦的,所有的人在哲学中都会感到安适,也希望把其他事放在一边,花些时间在哲学上“。冶[3]55-56这里的“哲学冶指的就是对智慧的热爱。的第一原理由于《形而上学,它因此间接地处理了教育》处理的是人类思想和世界现实———所有的人都渴望求知,而我们的知识基本来自于感觉,所以我们乐于运用感觉。感觉随后给我们提供了记忆和经验。从经验中,我们获得上升到技艺或艺术层面的各种技巧,而当我们将注意力转向学习、技巧、实体、目标的性质时,我们所处理的是科学或哲学———智慧的王国。冶[2]68这种求知观奠定了他的研究性教学观和自然性教学观的理论基础。

从心理学上来讲,亚里士多德教学思想的理论基础主要指向灵魂论。亚里士多德把人分为身体与灵魂两个部分。而灵魂又区分为非理性灵魂与理性灵魂。身体是管人的营养、发育和成长的,非理性灵魂承担着感觉、欲望和感情的功能;理性灵魂承担着沉思、理解和判断的功能。这就是亚里士多德提供的第一个心理学原理。它制约着自然的教学程序,即自然教学的程序是先身体训练,然后是品格教育,最后是理智教育。“因为灵魂是身体的驱动者,所以我们必须小心注意亚里士多德对灵魂的思考,因为它的特征———能力和局限———界定了我们作为教师所教的东西、作为学生所接受的东西,并且界定了什么东西反过来驱使着我们的好奇心。冶[2]113总之,教学有效性是基于儿童的自然本性,根据儿童生理和心理特点来实施的。这是亚里士多德教学思想的重要特色,它暗含着教学要心理学化的意味。

(二)教学与自然教育相结合

在西方教育思想史上,亚里士多德是自然主义教育思想之父,他首次提出和论证了教育与儿童自然本性的关系,强调前者与后者相适应,并促进后者的发展。一方面他意识到无论是教育目的还是教育作用“,要发挥效力,必须“效法自然冶,艺术就是要寻求自然的缺陷而弥补之我们更应遵循自然所作的实际区分,。冶因教育和[4]另一方面,他认为,人生下来后,其身心就具有某种特性,一种不同于动物的特性,这种特性是个体实现身心发展的前提和基础。教育只有与这种特性相适应,才能使教育教学富有成效。在亚里士多德的视野中,自然教育必须依赖各年龄阶段的教学

来实现,离开了自然教学,也就无所谓自然教育,因为两者具有同一性,自然教学与自然教育是有机融合的。他的自然教育思想“有两点值得我们关注:其一,尽管亚里士多德没有区分动植物的本性与人的本性及其运作方式,但他的教育效法自然原理的立足点是人的本性。可以说,教育效法自然的理论前提是对人的本性的理解和把握,其实质是遵循儿童灵魂或心灵发展的自然秩序。这一理论奠定了亚里士多德整个自然教育思想的基础并决定了它的基本倾向。其二,教育适应儿童本质发展的过程就是人的灵魂潜能变为现实的自我展开、自我实现的过程。由此奠定了‘内爷的基础。冶[5]25根据“效法自然冶的原理,他建构了教育的年龄分期理论。

第一阶段是学龄前幼儿教育时期(出生—7岁)。这个时期,教学任务是通过优生优育、身体的养护来促进儿童的自然发育和健康成长。教学的措施是:在儿童5岁之前,教师不教任何功课,也不实施劳动教育,但可以让儿童进行游戏和娱乐活动。教师要重视环境对儿童身心的影响,不能让儿童听到任何卑鄙的见闻和秽语,要远离恶行,以防止儿童养成不良的恶习。5岁之后,儿童可以学习功课,但不宜劳累,以免影响儿童的身体的发育。活动、游戏、有益的故事和神话仍然可以保留。

第二阶段是初级的学校教育时期(7—14岁)。这个时期的教学任务是实施情感道德教育,促进儿童的身心和谐发展。教学内容包括读写、体育、绘画、音乐。前三者属于实用学科,崇尚实用,服务于忙碌的职业人。最后一项音乐最为重要,属于自由学科,是自由高尚的学科,服务于闲暇者和自由民。音乐教学的目的不是为了职业训练,而是为了心灵的发展,使受教育者能理智地享受闲暇。音乐教学在和谐发展教育中处于核心地位,不仅能促进美育的发展,而且能承担智育和德育的职能,因为它是培养德性的功课,能让学生获得理智的享受。

第三个阶段是高级教育的时期(14—21岁)。这个时期教学任务是促进人的理性灵魂的发展。对于亚里士多德而言,“理性灵魂分为实践理性和理论理性,前者表现为政治和伦理,是低级的;后者表现为纯粹的科学与哲学的探索,是人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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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中的最高部分。他的终极追求是理论理性,通过沉思的活动得以实现。冶[5]27设置的课程内容除了几何、算术、天文、音乐理论外,主要的学科是纯粹的科学和哲学。

(三)教学与自由教育相结合

首先,教学的对象是拥有闲暇的自由人。自由人是无需为生计操劳的有闲暇的自由民,惟有他们才能在闲暇中沉思真理,获得理性的发展和心灵的运用。在亚里士多德看来,“闲暇是全部生活的最高目的,是区别自由民与奴隶的重要特征。只有具有闲暇,才能使人的身体与心灵保持自由,使人作为自己的主人,这种自由是理性发展的基本要素,是接受自由教育不可缺少的条件。冶[6]不仅如此,闲暇本身蕴含着幸福和愉悦,只有闲暇的人才能体会和领悟,忙碌的人不可能领悟这种内在的快乐和幸福。

其次,教学内容和课程实施自由学科。自由学科是学生理性自由发展的内在条件,也是自由教育的标志。它包括读写、绘画,更重要的是包括音乐和哲学。尽管前者具有某种实用性,但同时拥有实用价值和自由价值,而自由价值是主导的价值。音乐和哲学是亚里士多德最为重视的,是一种内含真善美、性属自由的活动,具有陶冶性情、操修心灵的功能。在亚里士多德的视野中,哲学是一门爱智慧的学问,起源于惊异。它不是以实用为目的,而是纯粹地为求知而沉思真理,追求学术为目的,其基本的条件是研究者拥有闲暇和自由。惟有拥有闲暇和自由,人们才去追求哲理知识,把哲学作为“唯一自由的学术冶加以不懈地求索。与哲学的自由价值相关联,哲学也具有令人愉悦的价值。因为哲学作为智慧的活动,它拥有所有美德活动中最持久的愉悦。对于亚里士多德而言,教学与自由教育是结合在一起的,这种结合的实质就是使自由民拥有闲暇和自由,能够在教学中接受自由学科的洗礼,沉思真理,获得身心的愉悦和理性的自由发展。

(四)教学与研究相结合

亚里士多德非常重视教学与研究结合,常常把研究的内容渗透到他的教学之中,把教学看作验证和传播研究内容的手段。教学与研究不是进行,而是齐头并进的。他的“研究论文冶就是他的讲稿,谈话的内容也是建立在当时学生的兴

趣之上的。他并不工作,而是和各种各样的朋友和同事一起研究哲学和科学。“他经常与他人以研究小组的形式一起完成研究工作。他将研究结果与朋友和学生交流,从不把它看作自己的私人宝藏。他认为,一个人除非能将自己的知识传递给他人,否则就不能宣称自己懂得一门学科,而且,教书是有知识的最好证据,也是知识的自然展示。冶[3]41他在每次讲课前,都要先对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学问和思想仔细地考察一番后,才传授给学生。其考察的步骤是:“(一)看他们的问题何在,(二)指摘他们的错误,(三)解决他们的疑点,(四)指出他们的创见与贡献。冶[7]他不仅注重理论研究,也很注重实验研究,因为他意识到,科学知识的系统化,既离不开对事物必然性与普遍性原因的分析与综合,同样也离不开实验和求证,科学的真理是探求事实及其原因的结果。基于亚里士多德和学生教学与研究的统一,人们坚信吕克昂“一定是一个创造性学术活动的集中地,是一个教、学、研的中心。冶[8]

在吕克昂学园里的教学与研究的统一,使得亚里士多德作出了重要的理论贡献,“开创了我们称作‘逻辑学爷的科学方,有关它的具体内容,亚里士多德以专著的形式在其‘工具论爷的著作中进行阐释:《范畴篇》、《解释篇》、《前分析篇》、《后分析篇》、《论题篇》、《辩谬篇》。以真理为导向的科学方的建立,也是对吕克昂实践的一种总结。冶[9]70

与柏拉图的阿卡德米学园相比,吕克昂学园无论是学科设置还是教学内容、教学方法,都超越了前者。阿卡德米学园在于培养“哲学王冶,强调理性思维,重视哲学和几何学的学习;吕克昂学园则更注重伦理学、政治学、自然科学等应用学科实际研究。亚里士多德倡导理论研究与实验研究并重,使吕克昂真正成为一个研究机构:学园拥有各种学科的材料,也拥有古希腊地理学家和其他旅行家考察过的许多地方的地图;博物馆中开设了一个规模很大的手稿图书馆,该图书馆是欧洲的第一个图书馆,藏书超过阿卡德米学园数倍以上。

尽管古希腊世界的科研活动可以追溯到柏拉图的阿卡德米学园的教学活动,但在严格意义上讲,它“肇始于漫步学派的吕克昂学园的科学实践。缘由有三:第一,科学认识论兼容并包经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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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的知识,是由亚里士多德开创的漫步学派提出的;第二,亚里士多德提出了完整的科学方,并基于此架构了我们至今仍沿用的,包括自然、社会和人文科学在内的知识体系;第三,吕克昂学园以这样的认识论为引导主持了科研活动,并创建了科研的重要辅助设施图书馆。冶[9]160

(五)理性与经验相结合

在古希腊,重视理性主义是教学思想的一个传统。无论是苏格拉底还是柏拉图,抑或是亚里士多德,都很重视理性在教学中的作用。亚里士多德所论述的教育思想充满思辨。在教学目的的价值取向上,他持理性主义观点,强调教学是促进人的理性发展,因为它是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根本标志,这种理性是人从事政治活动、处理城邦事务、获得善德和幸福的前提。他在教学内容的论述上同样具有理性思辨的色彩。例如在音乐教学上,亚里士多德“巧妙地用‘理智享受爷的说法,阐释并基本同意了柏拉图的‘心灵转向爷的内涵。因为亚里士多德认为,青年(哲学学校的学生)的音乐课业(即音乐理论课)既是教育,又是娱乐,还是理智的享受。……音乐本身正是一种‘自由和高贵爷的‘文雅爷学科。它能使人愉快舒畅悠闲安逸,能净化心灵,‘形成高尚自由的心灵爷,使理性得到发展,使灵魂中的‘质料爷成分减至最小限度,‘形式爷的成分增加至最大限度,精神境界达到完美至善的地步,接近于‘纯形式爷———神。冶[10]34-35由此不难发现,亚里士多德对音乐及其教学的论述充满思辨色彩。

尽管亚里士多德的教学思想崇尚理性主义,但他并不否认经验的价值。事实上,他是把理性与经验结合一起的。这是柏拉图的教学思想不曾有的,是亚里士多德重要的创新之处。尽管亚里士多德的教学思想理性的思辨色彩浓厚,但并不是对理性主义的绝对忠诚者,经验仍是亚里士多德的伟大导师,无论是教学内容还是教育年龄分期理论的建构,均充满经验主义色彩。在课程设置上,吕克昂的学生不仅要学习科学和哲学学科,也要探究植物学、气象学、伦理学、天文学、数学、生物学和神学。“学园拥有藏书室,其成员从事各自对各种科学问题的研究。吕克昂学园,尽管没有完全抛弃柏拉图的哲学,但明显转向了经验主义。冶[2]59亚里士多德留下的著作如《动物学》

《基础之上的论植物》《问题集。他的教育年龄分期理论也是在对儿》都是建立在对地中海观察的童身心特点和规律观察的基础之上建构的。总之,在亚里士多德的教学思想中,无论是教学目的还是教学内容,抑或是教育的年龄分期理论,都显示出既有理性的成分又有经验的成分,理性与经验是密切结合的。

(六)质疑批判与创新相结合

质疑批判与创新相结合是亚里士多德教学思想的显著特色。在求学时代,他是阿卡德米学园最出色的学生,被柏拉图称为“学园之精英冶;同时他又是学园最难管理的学生,他敢于质疑批判老师柏拉图的观点,经常与老师因观点不同争辩得面红耳赤,甚至让柏拉图回答不出来,因而又被柏拉图称为“不听话的小马驹冶。“作为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对他老师的尊敬并没有妨碍他几乎在所有事情上都与老师持不同的看法。其中最重要的分歧是他强调经验研究。抽象的理论思维固然很好,但真正的科学知识需要数据,足不出户是得不到数据的。可以说,亚里士多德为科学作出了重大贡献:他的生物学理论为以后的分类学奠定了基础。他将哲学划分为不同的学科最终帮助各学科建立起了的研究领域。冶[11]这种质疑批判的精神源于他强烈的好奇心,这种好奇的本性令亚里士多德不断地探究知识,追求真理,掌握各种事物的本质联系,建构不同的新的知识体系。

亚里士多德后来在吕克昂学园的教授生涯同样保持着质疑批判与创新相结合的特色。他习惯于在吕克昂学园的林荫道上,与同事和学生一边散步,一边教学,质疑问难,因此,他的学派被称为逍遥学派或漫步学派。对这种新颖的漫步教学,张井梅在《亚里士多德》中有生动的描述:“亚里士多德的教学是在散步中进行的,哲学家们一大清早便起来,披上长袍,沐着朝阳,迎着清风,到廊柱下面散步。周围跟着一群学生,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激烈地讨论着哲学问题。哲学本就不是枯燥乏味,让人敬而远之的学问,完全可以在一种轻松、逍遥的氛围中研究。亚里士多德的教学有一个特别之处:上午,他与学生们一起在林荫路上讨论深奥的抽象的逻辑、哲学和物理学问题;下午和晚上,则以通俗的方式向校外听众讲解修辞学、论辩术、政治学。无论是讲授深奥的道理还是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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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的知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教导人们与无知作斗争。同时,学园里有一套管理的规章制度———要求所有学员轮流做‘学术领袖爷,每人一次,轮流担任十天一期的组长,掌握教研活动,每个月召开固定的专题讨论会。这些方式被中世纪大学加以继承和发扬。冶[3]41-42亚里士多德的这种质疑批判的讨论,给他带来了很高的声誉,也使吕克昂学园的学术地位超越了阿卡德米学园。

亚里士多德不盲从导师,勇于质疑批判,勇于创新,坚持思考,追求真理,使他无论在自然科学还是在社会学科、人文学科,都有很高的造诣和建树,成为古希腊最博学的思想家。在教学方法上,他也注重创新,不是从理论到理论,而是把理论讲授与练习和实践结合,实施启发性教学,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他的“吾爱吾师,但吾尤爱真理冶的风格,造就了他教学思想的创新。

(七)教学思想的人本主义色彩

亚里士多德的教学思想从多方面体现出人本主义的色彩。首先,亚里士多德揭示了人的基本特性,强调教学应使人的主体性得到发挥。他认为,人的自然本性是构成人之为人的基础,强调教学要根据人的自然本性实施,这是“效法自然冶教学的精髓。与此同时,他又强调理性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根本标志“,由此他提出了三个著名的物动物说冶“人是城邦的动物冶,即“人是理性的动物冶,其落脚点是冶“人是政治的动“人是理性的动物冶,要求教学着眼于人的理性的发展,彰显人的主体性。

其次,他的教学目的充满了以人为本的特点。一方面,他提出了促进人的德、智、体、美和谐发展的教学目的。在西方教育思想史上,亚里士多德第一个建构了包括体育、德育、智育和美育在内和谐发展教育的理论体系,通过设置百科全书式的课程来实现人的德、智、体、美和谐发展。在体育方面,他强调通过体操锻炼身体,增强儿童体质,使儿童养成健美的体格和良好的习惯。在德育方面,亚里士多德认为,心智的德性和道德的德性构成了德性的整体。前者是通过理性的沉思来增进人的知识、智慧,获取最高的美德———完满的幸福。而道德的德性则是通过养成良好的习惯能制约情感和欲望最终达成完善的。在智育方面,教学以思想本身为目的,方式是理性的沉思,实施的

学科是读写、音乐、自然科学、哲学等。在美育方面,把音乐看作和谐发展教育的核心,通过音乐教学,达成陶冶性情、操修心灵的功能。另一方面教学的终极目标是实现人的理性的发展“政治的动物再次,他的自然教育和自由教育彰显着人本

冶和“城邦的动物冶。

,使人成为化的倾向。他的自然教育建基于人的自然本性和潜能的基础上,着眼于人的自我实现。他的自由教育意在强调通过文雅学科促进人的理性、品格和精神世界的自由发展。这两个方面“显然充溢着人文主义因素,进一步表达了古希腊人文主义的向上精神。它表明古代希腊的教育思想理论发展到了一个更高的阶段,并对后来西方人文主义教育思想的兴起和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冶[12]

二、亚里士多德教学思想特色对西方教学

理论发展的影响

摇学思想结合的特色摇(一)亚里士多德的教学与哲学理论和心理,开启了把哲学理论和心理学思想作为教学思想理论基础的先河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教育家的教学思想是以肯定人的价值、尊严和创造性,张扬人的个性自由,彰显人的主体性,但又包容人的宗教情怀为特征的人文主义哲学为理论基础的。夸美纽斯的教学思想是以泛智论和感觉经验论哲学为理论基础建构的。卢梭教学思想的理论基础是性善论和自由哲学。裴斯泰洛齐的教学思想是以感觉经验论哲学和心理观为理论基础建构的。赫尔巴特的教学思想是以伦理学和观念心理学为理论基础建构的。第斯多惠、福禄培尔、杜威等教育家的教学思想也都有哲学或心理学作理论支撑的。可见,亚里士多德的教学与哲学理论和心理学思想结合的传统得到了后世教育家的发扬光大。

(二)亚里士多德的教学与自然教育相结合的特色,影响了后世自然主义教育家对儿童自然本性发展的关注以及教育与儿童自然本性发展关系的探讨

在亚里士多德“效法自然冶思想的洗礼下,后世自然主义教育家建构了四种不同的自然主义教育思想学派。(1)客观化自然教育思想。其代表人物是17世纪的夸美纽斯。他在亚里士多德自然教育思想和德国教育家拉特克自然主义教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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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的影响下,总结了古罗马特别是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教育家的自然教育思想,建构了以模仿宇宙万物的“秩序冶为主要特征的客观化自然教育思想,并从教育学的高度揭示了西方自然主义教育思想的逻辑起点———教育要遵循儿童的自然本性。(2)主观化自然教育思想。18世纪的卢梭在论证自然教育思想时,抛弃了夸美纽斯的以包罗万象的自然法则来论证教育原理的模式,直接诉诸儿童的身心特点和规律,强调教育就是儿童自然本性的发展,从而创立了西方自然主义教育思想史上的第二个学派,即主观化自然教育思想学派。(3)心理化自然教育思想。19世纪,心理化自然教育家裴斯泰洛齐、赫尔巴特、第斯多惠、福禄培尔、斯宾塞都认识到教学的成功必须诉诸儿童的心理特点和规律,提出了“教学要心理化冶的思想,建构了以强调儿童的心理特点和规律的第三个西方自然主义教育思想学派,即心理化自然教育思想学派。(4)生长论自然教育思想。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实用主义教育家杜威在继承亚里士多德和卢梭自然教育思想的基础上,创立了突出儿童的活动和发展儿童本能的生长论自然教育思想。“亚里士多德要求人的思想和言行都要充满着活动的精神,都要以是否符合活动这一基本动因去衡量。他的教育思想,他的教育顺应人本身自然发展的思想,也不例外。……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历史时代和社会条件下的两位思想家、教育家,重视‘活动爷的立足点和理论基础不可能完全相同,不过他们对活动的重要性的看法则是一致的,思想是相通的。杜威是接受了亚里士多德思想的启迪的。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杜威的适应自然的观点不仅与亚里士多德顺应自然的观点有密切联系,而且无疑地前者是受到了后者思想影响的。冶[12]由此可见,这些学派尽管思想的角度各异,但都继承了亚里士多德的自然教育思想,与后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20世纪的瑞士教育家爱伦凯和意大利教育家蒙台梭利都认为,儿童是教育的中心,强调“20世纪是儿童的世纪冶,教育应当尊重儿童、信任儿童,发挥儿童的主体作用,促进儿童的自我发展和自我实现。当代人本主义教育思潮注重人性的发展,特别是人的非理性因素的发展,强调设置情意课程,实施“非指导性教学冶,以儿童的自我实现为教育

宗旨。所有这些都与亚里士多德开辟的自然教育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三)亚里士多德的教学与自由教育相结合的特色,使其自由教育思想成为后世西方自由教育思想的源头

作为自由教育思想之父,亚里士多德开启了西方自由教育思想之先河。“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教育家在继承亚里士多德自由教育思想传统的基础上,以人文主义理念为指导思想,建构了具有‘人文主义爷特色的自由教育思想。冶[13]人文主义教育家“在自由教育的内容上与亚里士多德有一致的地方,这就是他们的‘人文学科爷包含了亚里士多德的‘自由学科爷,但在自由教育的目的和自由教育的维度上有很大的差异,其创新在于:人文主义教育家提出自由教育的目的是培养自由人,这种自由人不局限于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有闲阶层,适用于所有儿童;在自由教育的维度上,他们首次提出了思想自由、言论自由、活动和游戏自由。尽管这些创新的见解和思想还不够系统,散见于人文主义教育家的政治、哲学、文学、教育等著作中,但它们深刻影响了卢梭的自由教育思想,为后者提供了思想源泉。冶[13]

卢梭在继承前人自由教育思想的基础上,对自由教育思想作了深刻的论述,极大地推动了西方自由教育思想的发展。其理论贡献在于,他首次融合了“自然教育冶与“自由教育冶,从而使自由教育成为自然教育思想的理论前提。在西方教育思想史上,“自然教育冶与“自由教育冶这两个概念是由亚里士多德首先提出来的,但他对两者的内在关联缺乏必要的论述。“卢梭第一次把自然教育与自由教育等同,对两者的内在联系作了深刻的阐释,认为在自然教育、人为教育和事物教育三者中,自然的教育的具有先在性、必然性和不能由我们所控制的特点,彰显着人的自由本性,蕴含着自由教育。因为人是生而自由的,自由的天性就是‘内在的自然爷。既然自由是每个人的天性,自然教育是‘我们的才能和器官的内在的发展爷,即儿童天性的率性发展,因而自由的教育必然是自然的教育,两者具有高度的融合性。没有自由教育的支撑,也就没有自然教育。卢梭的这种论述使自由教育与自然教育高度融合,彰显着两者的同一性,使我们认识到自由教育是自然教育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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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构的重要的理论支撑。与亚里士多德注重自由民的培养、自由学科实施的自由教育不同,卢梭的自由教育着眼于反对封建教育对人的各种束缚,使所有儿童都能够自然和自由地成长,目的论意味更为浓厚,彰显着对封建教育的批判精神。这种‘自然教育爷与‘自由教育爷的契合影响了后世自然教育家对自然教育思想的探讨,成为他们遵循的一种研究范型。在教育思想史上,有影响的自然教育家如裴斯泰洛齐、第斯多惠、福禄培尔、杜威等都倡导自由教育,力图使自然教育与自由教育有机融合。无论在教育的目的上还是在教育的内容上,抑或在教育思维和教育方法上,他们都是一方面积极倡导自然教育思想,另一方面又尽量地贯彻自由教育的理念,使两者相互融通,共同服务于使儿童的身心自然和自由发展教育目标的实现“教育思想和自由教育思想的继承自由教育。冶[13]卢梭和后世教育家对冶融通的努力,既是对亚里士多德自然“自然教育冶与,又是对它们的突破和发展。

(四)亚里士多德的教学与研究相结合的特色,对中世纪大学和洪堡的教学与研究并重理念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德国中世纪的哈勒大学和哥廷根大学最早接受了亚里士多德的教学与研究相结合的影响,实践了教学与研究相结合的理念。而对教学与研究给予系统阐释的教育家是19世纪的著名高等教育家洪堡,他提出的办学三原则之一就是“教、学与研究相统一冶,从而奠定了高等教育史上的第二大职能———研究的职能。不仅如此,他还把教学与研究原则贯彻落实于新创立的柏林大学,使之成为高等教育史上的第一所研究型大学,影响了世界各国研究型大学的形成和发展。作为思想源头,亚里士多德的教学与研究相结合的特色,对后世研究型大学的产生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功不可没。

(五)亚里士多德的理性与经验相结合的特色,既影响了理性主义教育思想,也影响了经验主义教育思想

从理性主义教育思想看,18世纪以康德为代表的理性主义教育思想深受亚里士多德的影响,重视对学生思辨能力的培养,注重学生自我能动性的发挥,把教育看成对学生智力、道德和美感的培养。20世纪的新传统教育派,无论是要素主义

教育思想,还是永恒主义教育思想,都很重视学生的智力训练“,重视人类文化遗产中“共同要素冶养永恒要素。这些都源于亚里士多德的重理性的传统冶的教学,注重学生理性和道德的培或。从经验主义教育思想看,文艺复兴时期的注重经验教学的人文主义教育思想接受了亚里士多德重经验思想的影响。夸美纽斯的感觉经验教育思想、卢梭的自然教育思想、裴斯泰洛齐的教育心理化思想、福禄培尔的幼儿教育思想、杜威的“教育即经验的改造冶的思想,无不受到亚里士多德重经验传统的影响。

(六)亚里士多德教学思想的人本主义特色,影响了西方自然主义教育思想人本化的价值取向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教育家的教学思想就是以彰显人的价值、主体性和创造性的人文主义为指导思想的。夸美纽斯的教学思想也体现了人文主义特色。17世纪的人文主义教育思想的集大成者夸美纽斯继承了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教育家的人文传统,在其教学思想中不仅肯定人的价值、尊严、快乐、幸福,而且把它们作为教学思想的价值取向。《大教学论》第一章的标题“人是造物中最崇高、最完善、最美好的冶充分表明了这一点,彰显了其教学思想中以人为本的意蕴。18世纪卢梭的自然主义教学论是以性善论为指导,以“把孩子看作孩子冶的儿童观为出发点,以培养儿童的自然本性为教学宗旨,不仅蕴含着人本化倾向,而且体现了以儿童为本位的意蕴。心理化自然教育家裴斯泰洛齐、第斯多惠、福禄培尔的教学思想也都蕴含着人本化的价值取向。他们不仅在教学实践中关爱儿童,而且建构了体现儿童心理特点和规律的有儿童心理学内涵的教学理论,开启和展开了教学要心理学化的运动。生长论自然教育家杜威以本能论心理学为基础,强调教学必须根据儿童的本能和需要来实施,建构了以儿童为中心的教学理论,因而他的教学论思想也充分蕴含着以儿童为本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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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何摇艳)

TheCharacteristicsofAristotle爷sTeachingThoughtandItsInfluence

(1.SchoolofEducationalScience,HunanNormalUniversity,ChangshaHunan410081,China;

2.FacultyofEducation,BeijingNormalUniversity,Beijing100875,China)

Abstract:AristotleisanancientGreekthinkerandthefatherofwesternnaturalisticeducationalthought.

LIULi鄄ming1,TAOYe鄄xi2

Histeachingthoughtischaracterizedbythecombinationsofteaching,philosophicaltheoryandpsychologicalthought,teachingandnatureappreciation,teachingandfreeeducation,teachingandresearch,reasonandexperience,criticismandinnovationandbyhumanism.Thesecharacteristicshaveexertedafar鄄reachinginfluenceonthedevelopmentofwesternteachingtheories.Hisfreeeducationalthoughthasbecomethesourceofwesternfreeeducationalthought,startingtotakephilosophicaltheoryandpsychologicalthoughtasthetheoreticalbasisofteachingthought,whichhasinfluencednaturalisticeducatorstopayattentiontothedevelopmentofchildren爷snaturalinstinctandtoexploretherelationshipbetweeneducationandthenaturalisticeducationalthoughtaswell.

Keywords:Aristotle;westernnaturalism;freeeducationalthought;teachingthought

developmentofchildren爷snaturalinstinct,andinfluencedthehuman鄄basedvalueorientationofweste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