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文学／文本研究 Ｏ ＶＩ Ｅ ＬＩ Ｔ Ｅ Ｒ Ａ Ｔ Ｕ Ｒ Ｅ 西方文学中的爱情观 ■袁建军（新余高等专科学校，江西新余５５８０；５１） 【摘要】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也是人类生命中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拥有幸福、美好的爱情，是我们人人都渴望的人生 理想。因而爱情成为文学描写的永恒主题。西方文学中的爱情观有其独特的地方。具体表现在：一是崇尚爱情至上，敢于真 情流露；二是尊重女性，爱情与事业并重甚至视爱情高于事业；三是注重灵与肉的结合，使爱情具有宗教的神圣底蕴。 ［关键词］西方文学；爱情观；爱情至上；尊重女性；灵肉结合；宗教底蕴 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也是人类生命中极其重要的 的爱情故事，读后让我们久久不能忘怀。我ｉｔ’１深思一下其中 便会发现西方文学中的爱情观有其独特的地方。 组成部分，拥有幸福、美好的爱情是我们人人都渴望的人生 的奥妙，遭遇和理想。德国诗人歌德对青年男女的爱情这样写道： “青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女人谁个不善怀春？这是 人性中的至洁至纯。” 崇尚“爱情至上”，敢于真情流露 １．西方人对爱情的追求是大胆地表露，勇敢的行动 两方人的直率，对爱慕对象的爱和美的赞颂是直接的、 因此，爱情也就成为文学中一个永恒的话题，是文学创 不加任何掩饰地表露出来的。古希腊时期的女抒情诗人萨 作中永不衰竭的一大母题之一。在西方文学最古老的文学 福就对爱情做了这样的表白： “亲爱的妈妈，我简直操不好 源头——古希腊的神话与传说中，就有一个专管爱情的神， 这纺织机，阿弗洛狄特总控制着我，想那消瘦的青年。” 即爱神——阿弗洛狄特。她还有个儿子叫小爱神厄洛斯， 罗密欧对朱丽叶爱的表达更是一览无遗： 身上经常背着两枝箭，一枝金箭和一枝铅箭。若有人被他 “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起来吧，美丽的太 的金箭射中，此人必获得爱情；若被他的铅箭射中，此人就 阳！……啊！那是我的爱；……她睑上的光辉会掩盖了星 必失去爱情。翻开一部西方文学史．透过一部部经典作品， 星的明亮，正像灯光在朝阳下黯然失色一样；在天上的她的 我们就会发现它简直就是一部绚丽多姿、五光十色的爱情 眼睛会在太室中大放光明，使鸟儿误认为黑夜已经过去而展 史。美狄亚对伊阿宋的爱极而恨深、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挚 开它们的歌声。瞧！她用纤纤细手托住了脸，那姿态是多么 爱而殉情、简－爱的追求爱的平等、安娜的真爱无果而自 美妙！啊，但愿我是那一只手上的手套，好让我亲一亲她脸 杀……在西方文学史上上演了一幕幕惊心动魄、撼人灵魂 上的香泽！……啊！光明的天使，因为我在这夜色之中仰视 最后又从病中醒来的整个幻觉过程，细腻生动地将中国普通 “地狱”等的种种幻想描述出来。作者 在包天笑的短篇小说创作中，由于作者有意对情节的淡 大众对“死亡”、四、细节描写烘托气氛 化，描写的重心逐渐转移，因此细节方面如环境、心理的描 成功地使用第一人称叙事方式，使整个作品不断地在一息 写大量出现。其实晚清以来不乏有关环境、心理精彩描写 尚存的“余”之幻觉世界和感受到的现实世间来回穿梭，的文学作品，但包天笑在其短篇中更加纯熟地将景物描写同 “余”对生的眷恋、死的恐惧，以及从幼时直至现今整个一 “幻想”等丰 人物心理、情感自然地结合于一体，做到了情景交融。例如 生的生活经历等都由“余”通过“回忆”、小说《无线电话 就通过环境烘托人物惨淡哀婉的心理，整 富的内心世界来完整地传达和展现。 综上所述，包天笑的短篇小说创作不仅在题材内蕴上开 篇虽无故事情节发展，掩卷却仍感到愁云笼罩。小说开篇即 是以环境描写同人物的内心独白交织在一起交代了故事背 创了一片新天地，在艺术表现技巧上也进行了有意地探索。景，凄冷静寂的夜晚同女主人公孤独悲凉的心境水融， 这些在西方小说影响下创作的短篇小说充分展现了中国古 也象征、蕴涵着世态的炎凉。包天笑本人曾说： “余读之 代小说向现代小说发展的过渡痕迹，它们既有对传统文言及 如闻孤鸾哀鹄之音，不自知其凄然泪堕。”诚如是言。 明清白话短篇小说的延续承继，又有ｌ９世纪中期以后对西方 《无线电话》中的内心独白在清末民初的小说作品中 小说的借鉴模仿，成为“运动”之前小说变革的一道亮 并不少见，但是《奇梦》中将潜意识化为梦幻、 冢中人 丽风景，在某种程度上可称得上新文学的开路先锋。 语》中细致描述人死亡降临前的神秘幻觉，这类小说至民 初时期却不多见。前者描写“缥缈生”在梦境中再次与人 （参考文献】 …包天笑．一个被遗弃的妇人【ＪＪ．星期，１ ９２２—０３—０１ ２（０２）． ［２】影未亡人语【Ｊ】．小说时报．宣统元年三月二十日，第９号． 心深处却又对此怀有向往，因而对梦境难舍难分，于是他在 【５】陈平原．中国现代小说的起点——清末民初小说研究【Ｍ】．北 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５． “梦境”与“现实”中彷徨挣扎，既有对发妻的悔恨自责， ［４】包天笑．勘Ｉ影楼回忆录［Ｍ】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山西教 婚配，已经拥有婚姻的现实事实使他竭力想摆脱此梦，可内 又有对梦中女郎的痴迷渴望。 《冢中人语》共有五章节： “余死”、 “医生检验”、 “埋葬”、 “地底之汽车”、 育出版社，１ ９９９． ［５包天笑．无线电话［５］Ｊ】．小说时报，宣统元年三月二十日．第９号． “大彻悟”，详细描述了“余”从病重而濒临死亡，到被放 ［作者简介】沈庆会（１ ９７５一），女．山东泗水人，文学博士，上海水产 大学人文学院讲师。 入棺材埋葬后进入地狱之门，然后乘坐地狱中之“列车”， 己啷年第４期 着你，就像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着一个 生着翅膀的天使，驾着白云缓缓地驰过了天空一样。”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拜伦的《雅典的少女》这样写道：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我要凭那松开的卷发， 每阵爱琴海的风都追逐着它，我要凭邪长睫毛的眼睛，睫毛 直吻着你颊上的桃红，我要凭那野鹿似的眼睛誓语，你是我 的生命，我爱你。还有我久欲一尝的红唇，还有那轻盈紧束 的腰身，我要凭这些定情的鲜花（古希腊习俗少女赠男子鲜 花表示‘你带我走吧’），它们胜过一切言语的表达，我要 说，凭爱情的一串悲喜，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他们对恋人的爱情表白可谓激情似火，熊熊燃烧，喷薄 而出。除了语言的表白外，在行动上也是胆识过人、勇气 十足。 美狄亚 中美狄亚舍弃一切对伊阿宋的痴情追求， 红与黑》中于连以反抗的心理对德瑞娜夫人的猛烈追求， 安娜·卡列尼娜》中安娜以向往自由爱情对沃伦斯基的 激情追求， 茶花女》中阿尔芒以不计地位和身份的差异对 玛格丽特的苦苦追求，等等，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２．西方人为了爱情和自由，可以赴汤蹈火乃至牺牲生命 西方人热爱自由，崇尚人格，有着个体本位的自觉 意识。“不自由，勿如死。”是他们酷爱自由的最好写照。 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写过这样的诗句：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 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可以看出西方人对爱情 和自由的重视程度，爱情和自由远远高过生命。荷马史诗 《伊利亚特》写的特洛伊战争就是为了一个美女（海伦） 而爆发的。莎士比亚笔下朱丽叶对罗密欧的爱情追求，超过 了一切人为的樊篱，驾临在一切束缚之上，比天空展翅飞翔 的小鸟还要自由，还要无拘无束。正是因为西方人将爱情看 成是自由的象征，所以他们才会为了爱情勇往直前、万死不 辞。后来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了自由爱情而双双殉情。实际 上，他们的为情而死，让我们更进一步看到了爱情的崇高和 伟大。莎士比亚让罗密欧在爱的面前表现出的义无反顾、 勇于赴死的精神胜过了死亡，突显了精神对死亡的藐视。这 种美在 哈姆雷特 中莪菲丽亚身上同样得到体现。哈姆 雷特与莪菲丽亚的爱情没有任何的杂质。用哈姆雷特的话 来说是： “我爱莪菲丽亚，四万个弟兄的爱／全部加在一起 休想抵得上／我的分量。”哈姆雷特虽然误杀了莪菲丽亚 的父亲，但是莪菲丽亚对哈姆雷特的爱并没有熄灭。莪菲丽 亚怀着对哈姆雷特的爱唱着古老的曲调死去，她奏响的绝不 是死亡的凯歌，而是爱之美的序曲。西方文艺理论家马尔库 塞分析过美对于死亡的： “由于美与爱欲相关，它就表 达着快乐原则。因此，美反抗控制人的占支配地位的现实 原则，艺术作品倾诉着的语言，激发那种把死亡和毁灭 从属于生存意志的自由想象。这就是审美肯定中的因 素”。莎士比亚借助美化解了能间接从莪菲丽亚死中体会 到的阴霾。爱获得了肯定，精神获得了拯救。 ３．追求爱情自由平等，保持自身人格的和尊严 西方人在追求爱情自由平等时，一旦人格尊严遭 到损害，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奋起反抗，乃至走上死亡的悲 剧道路也在所不惜。美狄亚对伊阿宋的痴情和忠贞，以及后 来的凶狠复仇足以说明这一点。爱玛的悲剧，安娜的悲剧， 以及简·爱对罗切斯特的不平等的爱的拒绝都可以得到说 明。请听当罗切斯特向简，爱求爱，而简·爱又听说罗切斯 特另有新娘时，是怎样拒绝罗切斯特的求爱的吧： “你以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 有心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跟你一样，我的心也跟你 电影文学／文本研究 Ｏ Ｖｆ Ｅ ＬＩ Ｔ Ｅ Ｒ Ａ Ｔ Ｕ Ｒ Ｅ 不管是生是死，灵 在森林里住了下来，后来国王在林中茅屋发现他们俩在熟 狱。所以他们认为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睡，两人之间用一柄剑隔开，才明白事情，将绮瑟接回了 魂和肉体都能结合在一起。这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西方人 宫里。骑士追求的纯洁爱情由此可见一斑。尽管骑士文学 为了爱情能产生誓死相求的决心和勇气之缘由。也正是基 没有留下多少举世名著，但骑士们的个人英雄主义和热忱的 于此，西方人将爱情看得更为神圣和纯洁，更具有超凡脱俗 夫妇 献身精神、强烈的荣誉感、对妇女的尊重和罗曼蒂克的爱 之意蕴，因而更注重的是两人的情趣相投和心灵相通，情、对弱者的同情和侠肝义胆，以及讲究仪表潇洒和言辞文 就像是朋友般默契欣合，是精神上相互依存的伴侣。婚姻上 雅的风气，却深深地影响了法国乃至整个欧洲。 是合则留，不合则散的思想占上风，即使是找情人也同样奉 行这一原则。 包法利夫人 中的爱玛就是这种思想的典 西方的绅士风度也是由此演变而来。在塞万提斯的 型例证。《安娜·卡列尼娜 中的安娜的婚外恋也同样表 堂吉诃德》当中就有鲜明的体现。作为骑士的堂吉诃德 现了这一点。当然，由于她们的这种婚外爱情与西方人的宗 虽然言行不合于时代潮流，但他的行侠仗义，对心爱女人 （养猪女郎达西尼娅）的虔敬崇拜，仍然让我们感受到了西 教道德观相违背，从而最终都走向了悲剧性的结局。但她ｆｌ’１ 方人对女性的尊重和仰慕之情。朱光潜先生认为，西方人重 追求那种理想的肉体和灵魂完美统一的勇敢精神，却深深地 个人主义，爱情成为他们生命中最关痛痒之事，所以尽量发 展它，甚至掩盖了其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故西方一个诗人 的恋爱史，就可以看成是一个人的生命史（拜伦就是典型的 例子）。西方人是在恋爱中实现人生，西方人在写爱情时， 往往申诉爱慕之情者居多。西方人对女性的尊重和仰慕还 使得男性能够抛开世俗的偏见，不顾女性的身份和地位，只 要他对她真 ｂ，ｆＮ爱＇叼 自所爱的对象是一贫如洗的孤儿或出 身下贱的妓女，也能演绎出惊世骇俗、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来。如前面提到的 茶花女》的故事，还有《灰姑娘》的故 事等等，都是很好的例证。 西方女性的受尊重，除受西方文化传统影响外，当然还 与西方女性自身的觉醒、争取人格和平等紧密相关，这 在前文有所阐述。另外，西方的女权主义运动的兴起进一步 提高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和权利，赢得了男性更多 的尊重。 中国缺乏对女性尊重的历史传统，封建社会对女性的 要求是“德、言、容、工”四项标准，“美色”不如“生儿 育女”重要，婚后无子是大过。妇女深受“三从四德”，夫 权、族权、政权的束缚和压榨，在家庭和社会的地位极为低 下，当然就根本谈不上得到尊重和仰慕。 另外古代妇女自身也缺乏反抗意识，依赖思想较为 严重也是造成女性得不到尊重的原因之一。至今还有“嫁 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说法，找一张“饭票和粮票”的说 法。这都体现了女性的依赖和爱享受的思想和心态，这怎能 得到男性的尊重和仰慕呢？所以中国文学作品在表现爱情 时，以写“怨”情的居多，写“慕”情的稀少。这在中国古 典诗词中得到了鲜明的反映。 三、注重灵与肉的结合，使爱情具有宗教的神圣底蕴 教是西方人信仰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灵魂的归依， 也是他们建立人与人之间和谐关系的道德准绳，这当然也 包括两性间的爱情关系在内。故西方人的爱情除追求肉体 的融合外，还追求灵魂的相通。他们相信人死后是有灵魂 的，而且相信人死后，善的灵魂可以进天堂，而恶的灵魂下地 己啷年第４期 留在了我们的心中。正是因为西方人的爱情打上了具有宗 教色彩的神圣底蕴，才使得西方文学中的爱情故事更具撼人 心魄的艺术魅力，让人读后产生深深的震撼之感。 朱光潜先生认为，西方人的诗由于具有哲学和宗教的 土壤，所以具有深广和伟大的境界。诗人余光中也认 为，正是因为有天国的信仰支撑着，西方人的爱情趋于理想 主义，易将爱情对象神圣化，不然便以为情人是神恩宠的媒 介。这确实是真知灼见。但丁写过一首爱情诗，叫《贝亚德 丽丝的魅力 ，其中写道： “啊，她恍若上界的一位天使，降 临人间，把奇迹向我们显示。”在但丁的心目中，他的恋人 貌若天仙，具有一种超凡脱俗的优雅气质。在这样的恋人面 前，你的心灵不禁会涌起一种对美丽纯洁境界的向往之情， 并由此而变得庄重、崇高起来。 我们中国人由于缺乏这种宗教情结，所以震撼人心的爱 情诗较为少见。正如余光中先生所说，中国的情诗往往是一 往情深，却不奉若神明。故在爱情上较重实际，对两人是否 心灵相通不太执著，只要能实实在在过日子就行，有句俗语 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就很能说明这种心态。爱情作 为人类一种高级的情感体验，应该对我们的心灵起到一种提 升和净化的作用。 【参考文献】 【１】朱光潜．诗论［ＭＪ．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２００４． 【２】郑克鲁．外国文学作品选【Ｍ］．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５． 【５】赵林．西方文化概论【Ｍ】．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４． ［４】茅于美．中西诗歌比较研究［Ｍ】．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 社．１ ９８７． 【５１古希腊抒情诗选【Ｍ１．水建馥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 社．１ ９８５． ［６］裴多菲．裴多菲诗选（上卷）【Ｍ】．兴万生译．上海：上海译 文出版社．１ ９８２． ［７】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上、中卷）【Ｍ】．朱生豪译，北 京：大众文艺出版社，１ ９９９． ［８】陈振尧．法国文学史［Ｍ］．北京：外语与教学出版社，１ ９８９． ［作者简介】袁建军（１ ９６５～ ），男，江西分宜人，江西省新余高等专科 学校人文科学系副教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文艺理论、世界文学 与比较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