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歌德

第五章 18世纪文学

第四节 歌德

一 生平与创作

歌德（Goethe，1749-1832）是德国最伟大的诗人、作家、思想家，他的创作把德国文学推向了高峰，使其占据了欧洲第一流的位置，也对欧洲文学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他出生于法兰克福一个富裕市民的家庭。曾在莱比锡大学攻读法律，但他对文学艺术和自然科学更感兴趣。在宫廷文学和古典主义文学的影响下，学习写诗写剧本。1768年因病辍学。

1770年，他到斯特拉斯堡大学继续学习。在这里，他结识了狂飙突进运动的精神领袖赫尔德和一批文学青年，开始阅读荷马，学习莎士比亚和民间文学，摆脱了宫廷主义和古典主义的束缚，写出了《五月之歌》、《野玫瑰》等真挚优美、民歌色彩浓郁的诗歌，被称为德国近代抒情诗的真正创始者。

1771年，获得法学博士学位，回到故乡当了律师，但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文学创作上。1772年到1775年是他创作的第一个丰收期。写出了一批符合狂飙突进精神的作品。历史剧《（铁手骑士）葛兹·封·伯利欣根》1773取材于16世纪德国宗教改革和农民战争的历史，写葛兹的，表达反对封建统治、渴望国家统一、要求自由平等的思想。作品借鉴莎剧，不遵守三一律，是德国“狂运动”第一部引起轰动的戏剧作品，使歌德获得全国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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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期最重要的作品是《少年维特之烦恼》（1774）。这也是德国第一部引起广泛的国际影响的文学作品。它取材于歌德自己的一段生活经历。描写维特和绿蒂的爱情悲剧。维是18世纪德国进步知识青年的形象。他出身市民家庭，才华出众、思维敏捷、情感丰富细腻。受到卢梭思想的影响，追求自由和平等，痛恨等级制度和贵族特权。他热爱大自然和天真的儿童，厌恶冷酷的现实，对爱情充满真挚热烈的向往。他的烦恼，充分体现了“自由、平等、博爱”的启蒙理想和黑暗的社会现实的尖锐矛盾。维特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又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他试图在爱情的小天地中寻求慰藉。在他眼里，绿蒂是个善良温顺的女孩，充满自然人性的光辉。但她已经订婚，难以违抗父母之命，而维也生性软弱，不敢向心上人袒露衷肠。在现实的冷酷和爱情的无望中，痛苦的维特选择了自杀。他的悲剧具有深刻的时代和社会意义。主人公的性格反映了那个时代年轻一代成长中的痛苦和烦恼。他们追求自由和平等，要求摆脱封建桎梏，但由于自身的软弱狭隘、缺乏坚强意志，找不到正确的人生方向，无力改变现实，因而痛苦绝望。小说一出版，立刻引起强烈共鸣和反响，很快被翻译成欧洲各国文字，风靡整个欧洲，掀起一股“维特热”。

在艺术上，《少》别具一格。它是以维特与友人及绿蒂的通信以及他自己的日记片段的方式连缀而成。将叙事、描写、抒情、议论自然地融为一体，直抒胸臆，利于表现主人公的主观感受，加强了作品的情感色彩。/作品还注重对自然景物的描写，情景相生，使作品更富于艺术感染力。

1775年，歌德来到魏玛公国，开始长达十年的为官生涯。他热心政务，试图实现抱负。1786年，他再也不能忍受令人窒息的官场，逃离魏玛，来到心仪已久的意大利。

意丰富的文化遗产和淳朴的民间生活又激起他文学创作的热情。他接受了美术史家温克尔曼的观点，认为古代艺术体现出一种现代罕见的“静穆的伟大”。回到魏玛后，他不再参与政治，放弃了狂时期的幻想，转而追求古典理想，进入了又一个创作丰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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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时期的歌德放弃了“狂飙”式的激情，转而表现宁静、和谐的人道主义理想。作品塑造理想人物，宣扬自我克制和道德美，遵守三一律，语言纯净，展现了新的风格。《托夸多·塔索》（17）以16世纪意大利诗人塔索的身世为题材，描写他如何从一个充满激情的反抗者演变为自我克制、事事知足的庸人的过程，是带有明显自白性质的作品。

17年的法国大震撼了世界。起初，歌德欢迎，为之欢呼，但后来对暴力表示不满。1794年，与席勒结交，开始了两位作家密切合作的十年。他们在魏玛主办剧院，主编文艺刊物，合作创作作品。在这一时期，他们各自创作出了一些重要作品。对德国“古典”文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教育小说《威廉·迈斯特的学》、叙事长诗《赫尔曼与窦绿苔》（1797）、《浮士德》第一部（1806）都是此期的重要作品。

晚年，歌德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活力，又进入创作丰收期。他关心自然科学领域的发展和新发现，研究东方文化，有诗集《西东合集》。还模仿中国诗歌的风格写了十四首抒情诗，题名“中德四季晨昏吟咏”。提出了“世界文学的时代快要来临。”的著名论断。

小说《亲和力》、自传《诗与真》都是他晚年的重要作品。最重要的当然是完成了诗剧《浮》。长篇小说《威廉·迈斯特》是欧洲18世纪新型“成长小说”或“教育小说”的代表作。它包括“学”和此期完成的“漫游时代”两部。是一部描写一个人的成长发展过程的教育小说。主人公是富商之子，不满周围平庸狭隘的市民生活，希望从事有益的工作，实现远大的抱负。他离开家到处漫游。他渴望个性的协调发展，但在他个性形成过程中，我们看到他与周围现实环境的矛盾。歌德并不想改变现有的秩序，只是想通过开明贵族的手来改革现实。主人公是德国进步青年的代表，他的生活经历反映了德国进步人士对社会理想的探索过程。

1832年，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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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的思想博大精深。他的一生充满矛盾。一方面，他是那个时代的精神代言人。他的天才创作植根于那个时代。他积极关心现实，孜孜不倦地努力学习和探求，努力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他的作品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以及上升时期资产阶级朝气蓬勃的精神状态。他生活的时代发生了一系列震撼世界的大事。美国、法国大、整个拿破仑时代等，他都是亲历者。这使他的作品具有后人难以企及的深刻的时代精神。他的作品总结了一个时代，深刻影响了后世文学的发展。

另一方面，作为德国资产阶级的代表，他又无法摆脱这个阶级特有的鄙俗气和妥协性。恩曾精辟地分析了他的矛盾：见书P165。

二 《浮士德》

诗剧《浮》是歌德以毕生心血来创作的一部杰作，是与《荷马史诗》、但丁的《神曲》齐名的巨著。

浮的故事来源于德国中世纪的民间传说：浮与魔鬼打赌的故事。讲浮与魔鬼订约，漫游世界，满足各种欲望，最后死在魔鬼之手。文艺复兴时期，马洛就写过《浮博士的悲剧》。以后几百年，不断有各种浮故事被演绎。歌德于1770年（21岁）开始写这部剧，断断续续写到1831年（82岁）才完成。经过了60余年。这60余年正是欧洲大动荡、大发展的时期。歌开始写时，德国还是一个充满了中世纪氛围的沉闷落后的社会，其间，法国爆发了大，到作品完成时，整个欧洲已经进入工业的大变动中。悲剧主人公浮从他那封闭、孤独的狭小书斋开始，在不断的探索和否定中实现精神的攀升。贯穿其中的是当时欧洲的时代精神——不断突破、发展和创造的精神。

宗白华：“近代人失去希腊文化众人与宇宙的协和，又失去了教对上帝虔诚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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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精神上获得了，得到了自由，但也同时失所依傍，彷徨，摸索，苦闷追求，欲在生活本身的努力中寻得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歌德是这时代精神伟大的代表。……歌与其替身浮一生生活的内容，就是尽量体验近代人生特殊的精神意义，了解其悲剧而努力，以求解决其问题，指出解决之道。”

可以说，这是歌德的总结性的作品。

《浮》除了序曲外，共分两部。全剧没有统一连贯的情节，以主人公的思想发展为线索，写他探索真理的一生。

《天上序幕》是全剧的开端。魔鬼与天主争论和赌赛，引出了浮追求真理的生活历程。天主相信，一个永远向上、力图进取的人即使会偶然误入歧途，最终也能找到正途、进入清明圣境；但魔鬼梅菲斯特认为，他能够把浮引向满足、懈怠和堕落的道路。于是，天主和梅打赌，让梅去引诱浮。在魔鬼的诱导下，浮的追求经过了五个阶段：学者生活、爱情生活、政治生活、追求古典美和改造大自然。

诗剧开始，浮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学者。他博览群书，钻研学问，但到了老年，却发现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无用处，他毫无满足感。他在书斋中抒发自己的苦闷，认为自己脱离现实的书斋生活和萎琐的、爬虫式的生活无异。这和启蒙思想家的观点一致，他们认为，只有走出书斋、走向社会，学者才能获得生命的意义。浮找不到生命的意义，想到自杀。这时候，魔鬼梅菲斯特乘虚而入，答应带他去经历人生，条件是他一旦感到满足，灵魂就归魔鬼所有。浮与他打赌，订立契约。浮的学者生活结束。

梅使浮返老还童，来到一个小镇。浮与善良的平民女子玛甘泪恋爱，结果导致了一系列悲剧：他无意中毒死了玛的母亲，生下私生子的玛在嘲笑中羞愧难当，淹死了孩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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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入狱，她的哥哥和浮决斗，被浮杀死。魔鬼使浮继续在酒色中沉沦。当浮得知玛的不幸，良心受到谴责。他试图从牢中带走玛，但遭到拒绝，玛被处死刑。浮在小世界中追求个人享乐，结果造成悲剧。浮在愧疚和悔恨中结束了自己的爱情生活。

第二部，魔把浮带到了官场，希望他能满足于宫廷的生活。浮就像当年的歌德自己一样，试图在官场上一展宏图。他取悦皇帝、发行纸币，为帝国解决经济危机，但皇帝只把他看做魔术师，强迫他变出古代最美的女人海伦。当海的身影出现，浮一见倾心。

浮对政治生活失望后，转向追求古典美。从污浊的官场反身求诸于古希腊的艺术理想，这是浮精神发展历程上的一个新的突破。浮做了中世纪一个城堡的主人，和海结婚，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欧福良。欧作为美的结晶，酷爱自由，他时而上天，时而入地，结果摔死了。通过这个悲剧，歌德象征性地揭示了：无地追逐自由的美，最终也要失败的。海伦悲痛地离去，浮又回到现实。浮对古典美的追求以幻灭告终。

浮看到波涛汹涌的大海，产生了征服大海的雄心。他要制服大海，在得到一块海边的土地后，他命令魔指挥老百姓移山填海，希望开拓出一片能够耕种的土地。这时候，浮已经是百岁老人，魔使他失明，让人们为浮挖坟墓。浮听到挖土的声音，以为是群众在劳动。想到自己正在从事的伟大事业，他满意地说出：“真美呀，请你留驻！”按照契约，他倒地死去。但天使把浮接到了天上，浮见到了圣母和已经成为赎罪女子的玛。

《浮》构思宏伟，内容复杂，但其基本思想在全剧开头的两次赌赛中已经提出。“天上序幕”中天主和魔鬼的赌赛、“书斋”一场浮与魔的赌赛，争论的都是关于人生的理想以及如何实现理想的问题。浮上天入地，探索人生的真理，通过他的一生，总结了人类发展的历史经验。歌德和启蒙时代其他思想家一样，把自己看做全体人民的代表。他在浮形象中概括的历史经验，实际上是资产阶级进步分子思想探索的历程。通过浮的学者生活，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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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了文艺复兴以来资产阶级思想家的觉醒过程。大声疾呼要冲破牢笼、了解自然和生活的秘密的老学者，代表着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到“狂飙突进”运动的反封建精神。浮走出书斋后，从小世界到大世界，从德国市民社会到宫廷，到古代，再到大自然，诗歌中描写的生活领域不断扩展，诗剧的背景也从德国现实出发，向后追溯到三千年前的古代世界，再向前展望了人类的未来。在广阔的背景下，诗剧描写了浮的思想发展。他从满足个人的感官享受、到追求事业的成功、到追求美、再到改造大自然，思想境界不断开阔，代表了歌德以及许多资产阶级思想家的经历和体会。玛的悲剧使浮认识到个人狭隘的爱情生活不是人生的最终理想。宫廷生活使他认识到，做官不过是供帝王享乐和驱使，最终只是维持封建王朝的统治，不会有什么建树。这也反映了启蒙思想家对所谓开明君主的幻想的破灭。海伦的悲剧则说明，企图用古典美来陶冶现代人以求实现人道主义的理想的幻灭。最后，浮发动群众，以集体劳动改造大自然，建立理想的人间乐园。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理想：

要每天每日去开拓生活和自由，

然后才能够作自由与生活的享受。

……

我愿意看见这样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自由的土地上住着自由的国民。

这里可以看到18世纪启蒙思想家关于理性王国的蓝图，也可以听到空想社会主义者的声音。总之，这部诗剧以史诗的规模总结了文艺复兴以来三百年间资产阶级精神发展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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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是一个富于象征性的形象，这个形象有多重象征意义：1，他在很大程度上是歌德本人的化身，他的追求和歌德的生活经历有很多相似，他不断追求的性格特征也寄寓着歌德自己的生命活力。2，浮又是欧洲近代先进知识分子的象征，尤其是德国知识分子的理想化象征，他离经叛道，上下求索，不怕失败，反映了近代思想家不满足于现实，要将理论付诸实践的追求。3，浮还是人类积极精神的象征，是新兴资产阶级正面形象的象征。他从中世纪而来，上天入地，最终投入改造大自然的事业，体现了资产阶级开拓进取的活力。

浮同时也是一个复杂的形象。他说自己：

有两种精神居住在我的心胸，

一个要想同别一个分离！

一个沉溺在迷离的爱欲之中，

执拗地固执着这个尘世，

别一个猛烈地要离去风尘，

向那崇高的灵的境界飞驰。

他既有崇高的精神追求又希望得到尘世的享乐，既有进取精神又难免满足于现实。这种矛盾和复杂性可以说是资产阶级两重性的体现，也可以说是人类本性的真实反映。

可以说，魔鬼正代表着浮的性格和精神的另一个侧面。浮与魔的对立，是人的理性与欲望的对立。西方文学中著名的所谓“浮难题”——怎样使个人欲望的自由发展同社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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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道德所必需的控制和约束协调起来，或者说，怎样谋取个人幸福而不出卖灵魂——浮面临的就是这个难题。浮的追求可以说就是想把二者结合起来的“新的彩色的生活”。

诗剧的结尾，歌德对这一两难境地并未给出解决的答案。在浮实现理想之前，他就双目失明，并倒地而死。有人说，《浮》是“近代人的圣经”，但这部圣经并未给出完满的人生答案。

有人认为，浮的精神中主要的特征是他勇于实践、不断追求的一面。他的人生道路漫长而曲折，魔一再引诱他堕落。虽然他也曾误入歧途、也曾犯错，但他没有沉沦，反而向更高的境界攀登，最后找到理想，灵魂得救。结束时，天使把他接入天堂时说：“凡是自强不息者，到头我辈均能救。”因此，这种自强不息、努力向上的精神被称为“浮精神”，被看作是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积极进取精神的表现。

但也有人提出，这种努力向上、不断进取、永不满足的所谓“浮精神”，其实是一种无穷的永不满足的梦魇，它给人类带来发展，也带来灾难，应该加以反思。

另一主要形象魔鬼也是十分复杂的。他并不是传统文学作品中的“反面人物”。在戏剧冲突中，他是浮的对立面，但他并不只起到毁灭美和善的作用。作者借助天主的话说，魔作为“恶”的化身，是激发浮永远向上、追求发展的不可缺少的动力。因此，他和浮是对立统一的关系。浮不断寻找真善美，体现了肯定的精神；魔代表恶，体现了否定的精神。他不相信历史会前进、人类会进步，对一切都抱着轻蔑嘲笑的态度。当他以这种态度对待现实中的丑恶现象时，就能清醒地看清其本质，给以尖锐的嘲讽。对浮这个不断追求的人来说，他的恶从反面起到了推动的作用。他一再引诱浮作恶，实际上使浮不断从错误中摸索到正途，不断向真理前进，促成了浮向善。这样一来，魔就成了浮前进道路上不可缺少的动力。所以，魔说他自己是“作恶造善的力之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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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1，从体裁看，它是一部诗剧，同时具有诗歌和戏剧的特点。作品分幕分场，标志主人公生活的不同阶段。主要通过对话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展开戏剧冲突。2，戏剧形式丰富多样，既采用欧洲正统戏剧样式的合唱，又穿插喜剧及民间闹剧式的插科打诨（hun4）。3，诗歌的形式多样。与诗剧内容的广阔相适应，运用了欧洲出现过的各种诗体，既有古希腊的无韵自由体颂歌和哀歌（海伦）、北欧的古典无韵诗、意大利的活报剧的形式，又有德国民歌（玛）和浪漫主义的短行诗。4，语言生动传神、多姿多彩。诗剧表现出歌德高超的语言艺术。雅俗兼备，古今交融。天主的语言庄严典雅，魔鬼则粗俗刻薄，浮的语言豪放真挚，玛甘泪则质朴细腻。充分表现了人物的性格。

诗剧内容庞杂，大量运用典故和象征手法，使作品有晦涩难懂的不足。

第五节 席勒

见书P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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