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戋炙 战斗在大别山的烽火岁月 王子南（口述）储朝晖（整理） 注这段大别山的革命斗争历 日，自称“是一个在苦水中泡大的 史，源于妻子的介绍。她跟我 人”。下面，根据他的口述，还原那 说．她外公王子南曾参加１９３０年的 段真实而又惊心动魄的烽火连天的 请水寨暴动。恰巧，我小学时候的 岁Ａ 老师储淡如先生正在安徽省岳西县 委党史研究室工作．他给了我不少 岳西党史资料，包括请水寨暴动的 史料。后来，我仔细一查，在《中 １９２７年，我在六（安）霍（山） 国工农红军三十四师序列表》中， 边境三间铺一带做裁工度日时，即 果然有个王子南。＂３－时任教导大队 与中共地下党霍山县委常委陈本才， 第一中队中队长。请水寨暴动就发 支委姚立本、吴成先、储志存等人 生在我的故乡安徽省岳西县中关乡 （均是三间铺人）结识，初步懂得了 所辖的地界上，儿时常听人说起。 一些革命道理。我曾以王子中的名 此后我便有意无意地关注妻子外公 字加入当时中共地下组织．利用给 王子南的情况，并从她舅舅及其亲 人做裁工的机会，秘密宣传革命道 友那里搜集到一些资料。特别是她 理。１９２８年，当时六霍地区中共地 外公请人笔录的几份口述资料．更 下党主要领导人陈广耀被国民党政 是弥足珍贵。 府侦悉，由于搜缉未获。被反动派 妻子外公原名王英才．后改名 将其家焚抄一空，我们遂决定于 王子南，生于１９０６年，１９８６年去世， １９２８年除夕组织工农红军攻打霍山 祖居现岳西县城衙前河西边的一个 县城，未克。自此，国民党反动派 名叫塘湾的山冲里，那里曾叫天堂 便四处捕捉革命者。我因多次与反 公社群英大队。王子南世代贫寒， 动派发生正面冲突。领导怕我在客 １３岁丧父，１９岁亡母，即学裁缝度 地出了危险不好办，１９２９年冬，命 ０７０ 漉 笑④ 霄）带第一团人马由水吼岭进取潜 山县城，王效亭带我们和第三团由 官庄进取潜山。攻城未克。第三团 团长程鹏身受重伤退下来。改由汪 樾任第三团团长。 接着．王效亭又率我们和第十 团去打官庄余谊密家，攻破余谊密 家后，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并缴 获一匹高头大马。不幸的是，第二 团副团长方乔南在这次战斗中壮烈 牺牲。 这时，大别山地区的革命烽火 在王效亭师长点燃下熊熊燃烧起来。 同年５月，农会等基层组织也都纷纷 成立了，师部也整编好了，师长就 是王效亭，副师长兼政委是储余． 参谋长是贵池人严宽。政治部主任 是卫赤，文化委主任是刘中一，潜 山县革命委员会主任是朱霞（真名 王子成）。我们担任警卫师部的武装 人员也整编为教导大队，大队长是 上青人刘志，大队副是王天桃，下 设两个中队。我担任第一中队中队 长，王富清担任第二中队中队长． 仍担负警卫师部的任务。 此时，红三十四师师部仍驻汤 池汪氏宗祠，第一团驻守黄土关、 栗树关、水吼岭、白云寨一线：第 二团驻守黄柏、龙山、官庄、槎水 畈一线；第三团驻守来榜、五河一 线；补充团驻守菖蒲、岩上一线。 这样，一个以天堂镇为中心，东抵 ０７２ 潜山天柱山山脚，西至英山，西北 与六霍苏区毗连的１５００平方公里， 拥有１５万人口的革命根据地初步形 成了。 １９３０年６月，岳西马家畈民团团 总以难民代表名义，上书国民党南 京政府，要求出兵消灭天堂根据地 的红军。６月６日蒋介石亲下手谕， 令安徽省政府派兵进剿天堂根据地 的红军，７月２２日，国民党安徽省政 府纠集桐、怀、潜、太、宿、望六 县自卫团及省保安队６０００多人．在 独立十五旅一个叫罗士奇的团长率 领下，兵分三路进犯天堂根据地。 国民党潜山保安大队得到了省 里的装备支持，由县长崔澍龙率领 从官庄、水吼岭分二路来进攻我们， 王效亭师长用了诈败之计退至黄沙 岭进行伏击，致保安大队伤亡惨重， 当时有保安大队８人持枪等武器来 降。我们随即转移至霍山燕子河与 徐百川师长的部队会合，一起攻打 诸佛庵。在战斗中，我师误中敌诈 降计，致师长卫士刘方在搏斗中手 枪走火伤了腿，受伤者被俘甚众。 我师复去攻打霍山县城，行到黑石 渡又被敌军设伏阻击。致我师伤亡 损失惨重。 １９３０年农历闰六月。王效亭师 长又率我们分二路由桃岭、黄沙岭 回取潜山天堂镇。我们一路先至衙 前河，国民党保安大队早已埋伏桥 下严阵以待，我们与其激烈战斗； 因另一路人马尚未赶到，我们只好 退回汤池，待两路会合后，我们转 移至霍山头陀河，沿途均有敌军阻 击。自此，我们日夜接战不暇。每 次战斗．王效亭师长总是教育我们 要做宁死不屈的革命英雄。不要做 怕死鬼。到了岳西石盆村与霍山赤 卫队会合。随即至河口寺打散敌军 团防，在头陀河整休了约半个月。 天堂根据地是红三十四师的根 基，当听说敌人在根据地烧杀淫虐 的暴行后。战士们都思归心切。师 领导看到这种情形，也认为应当打 回去，收复根据地。为了能把强敌 从天堂根据地赶出去。王效亭师长 请求红三十三师给予援助，红三十 三师答应支援我ｆｆ１５００人枪，在岳西 黄尾河会师。后因形势紧张，他们 未能派人来支援，我们只能完全依 靠自己．王效亭师长当即召开全师 动员大会。宣布： “一定打回天堂， 恢复根据地。” １９３０年９月４日。我军在衙前河 与敌激战４小时后。终因寡不敌众， 被敌击溃。中央独立二师的全体指 战员，牺牲的牺牲，失散的失散， 党代表储余、陈履谦、参谋长严宽 等人失踪。只有我们教导大队的１００ 访谈录 多人躺在汤池大庙后的山坡上，面 对着黑沉沉的长空泣不成声。 王效亭师长倚着一棵合抱粗的 大松树，没有眼泪，没有悲伤。跟 随师长转战经年的同志们谁不了解 师长爱兵如子！官庄战斗时，当方 乔南副团长阵亡的消息传来，王效 亭师长泪如泉涌，数日里寝不安枕， 食不知味。打东西溪大练时，王效 亭师长为牺牲的战士开追悼会，送 葬。今天，面对着１００多名兄弟丧身 于国民党反动派的屠刀之下，他哪 能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只不过把 眼泪吞进肚内，把悲伤埋进心底。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一举一动都关 系着请水寨暴动的火炬是就此熄灭， 还是继续燃烧！ 客投店，鸟归林，我们这１００多 个失群的大雁将何去何从？一双双 泪眼向王效亭师长投去期望的目光， 只见王效亭师长猛地一个转身，从 牙缝里进出一句话： “干部到庙里 开会！” 此时的干部只有师长和教导大 队的正、副队长以及刚从前线溃退 下来的第二团团长柳志杰，革命委 员会秘书长兼二团秘书陈九、土地 委员储文朗等几个人了。在庙里的 会上。大家一致认为，要保存革命 火种，只宜分头隐藏，不可集中行 动。储文朗的岳父家在东山，离大 庙只有３华里，他岳父是当地小豪 ０７３ 潺澹囊嶷簟 绅，请水寨暴动时，他既不拥护， 也不反对。为安全起见，决定柳志 杰、陈九由储文朗带到他岳父家暂 时隐藏；王效亭师长带教导大队去 皖西寻找红三十二师和三十三师。 送走陈九、柳志杰、储文朗３位同志 后，王效亭登上一块岩石，右手扶 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深度近视眼镜， 深沉地说： “同志们，我们暂时是 失败了。可革命种子已经撒在人民 的心地里，终究要开花结果。目前 的形势确实对我们不利，我王效亭 坚决干到底，愿走的跟我走，不愿 走的就回家隐藏。无论怎样，都要 做宁死不屈的好汉，时刻准备着为 革命献身，不要做怕死鬼！”听了王 效亭师长的简短话语，我们抹去眼 泪．举起武器，异口同声地说： “誓死战斗到底！”也有一些人当场 放下武器悄悄离队。据后来了解， 离队的人大部分被国民党反动派杀 害，少数人当了叛徒。王效亭师长 借月光清点了一下人数，尚有４２人， 加上赤卫队也不过１００余人，当即编 成２个中队，命我和司旗官吴长发各 带一个中队。 当晚我们即离开大庙。王效亭 师长的母亲、二妹和我们同行，上 望家岭．途经石关时又碰上了第三 ０７４ 团副团长李亚。原来第三团也损失 惨重，他只身来寻找师部，王效亭 问他： “打算怎么办？”李亚说： “师长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王 效亭说： “两Ｅｔ来同志们水米没沾 牙，你能不能弄点米来，让同志们 吃一顿饭。”李亚说： “能！”说罢 转身就走了。 李亚是石关人，请水寨暴动之 前为中共石关党支部书记，群众很 信任他。一会儿，他就扛来三四斗 大米。煮了两大锅饭。烧了一锅南 瓜汤，同志们吃足喝饱，把剩下的 粮食装在空米袋里，即从石关出发 经色树，向头沱河挺进。 天将拂晓，我们一行人到达头 陀河，王效亭师长将我们安顿在头 陀河东边山林里，即与李亚去胡家 祠堂与胡祥仁、胡锡娘接头。不料， 头陀河赤卫队已于１３日前编入了霍 山游击师，转移到闻家店去了。王 效亭师长又派人到黄尾河与蔡世钊、 朱竟义联系，据回来的人说，黄尾 河赤卫队亦于我们衙前失守的同时， 被敌人老四八团击溃。黄尾河人民 正处在血与火之中。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黄尾河， 黄尾河已驻守了一连敌军，正在吃 晚饭。前有拦敌，后有追兵，大家 都很着急，司旗官吴长发说： “别 着急，看我的。”他将一个白包袱往 旗竿上一系，就向敌哨兵走去，敌 访谈录 哨兵喊口令，吴长发操着舒城ＶＩ音 答道： “东西溪大练的。”我们就 这样冲过了黄尾河。摸黑上堆谷 山，再到漫水河。 我们到漫水河是早饭后，原先 这一带是红区。现在却是一个民 团的防地。这个民团是新组建的， 没多大战斗力，只有十几条枪，我 第一次反围剿时。红军所绘的活捉土豪 们一个劲地往前闯。几个团丁拦 劣绅的宣传画 住我们，吴长发说： “难道没长眼 到杨家河，杨家河的贫苦百姓见到 睛，我们是东西溪大练的。”转身指 姓孙的个个咬牙切齿。人人痛哭流 着王效亭说： “这就是我们新上任 涕，有人找他要儿子。有人找他要 的团座。”王效亭借势问： “你们团 媳妇。这个姓孙的原是这一带的大 总呢？”团丁们听说是东西溪大练。 土劣，农民暴动时他逃到城里去了。 一个劲地阿谀奉承道： “团总正在 前不久又随国民党军队还乡．组织 开会，请到屋里歇驾！”我们顺着团 民团，杀人放火，小伙子被他卖作 丁手指的方向一看。是一座青砖瓦 壮丁，大姑娘被他卖进妓院，我们 房。门前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没背 将他交给了当地群众。后来听说群 枪的团丁，王效亭说： “烦引荐一 众用铁丝穿着他的鼻子游乡后，用 下，见你们团总去。”我们一行向屋 乱石处死了他。 里涌去．果见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张 前有层层封锁．后有股股追兵。 长方桌四周在讲些什么。一个团丁 此时我们真正尝到孤军绝境的滋味。 上前介绍说： “东西溪大练新上任 不知道是谁哼了一句： “晓得有今 的团座驾到。”只见一个矮胖子忙站 天，当初该回家。现在是退无路， 起来自我介绍： “在下姓孙，是这 进无门了。”有的人火了，骂他是想 里团总，不知尊驾莅临，万望海 当逃兵，是怕死鬼；也有人支持他， 涵。”王效亭师长没答腔，看着挂在 说他讲的是实话。确实处境艰难。 墙上的十几条枪对我们使个眼色。 王效亭师长没有明确表态，当大家 我们会意地拥向墙根将枪拿到手里。 争得相持不下的时候。他念道： 那团总见状慌了手脚，问我们干什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 么，我们说是红军，团丁们闻言都 村。”李亚说：“师长，我们总得有 溜之大吉。我们将姓孙的绑起来带 个落脚之地呀。”王效亭师长说： ０７５ 潺澹囊炙黪 “上天鹅石岭。”“上天鹅石岭？”大 而且被撕成了条条．手脸都刺出道 道血痕。那个苦哇，现在想起来还 叫人不寒而栗。 家都惊疑地问，因为天鹅石岭与湖 北交界，比白马尖还要高几百米， 常年累月，人迹罕至。上天鹅石岭 就只能与野兽打交道。做野人。 长说： “上天鹅石岭避几天风雨， 第六天夜晚，我们下了白马尖， 钻过太阳畈，就开始上天鹅岭。我 “对。上天鹅石岭！”王效亭师 们上了长岭庵，来到上天鹅岭的第 一道关口，与敌人遭遇了。真是冤 再寻机下山，去找红军主力。”李亚 说： “上天鹅石岭只有一条路，可 是被敌人封锁了。”王效亭师长接着 说： “东方不亮西方亮，此路不通 彼路通。我们从白马尖上去！”有人 说： “那里没路。”王效亭师长说： “路都是踩出来的。” 为了不暴露目标．白天不能行 军，再则上白马尖全是钻山林，不 准备干粮是不行的。王效亭师长复 率我们回头陀河．好在头陀河的群 众大都认识王效亭，因为就是他曾 领导头陀河人举行暴动，成立了苏 维埃政权和赤卫队。尽管当地百姓 此时也是处境艰难，王效亭师长带 几名战士悄悄摸进村．还是向乡亲 们借到了几斗玉米，炒成爆谷，这 样我们每个人的米袋都装得满满的． 只等天黑，就开始行动。 我们这些放牛娃出身的人，并 不害怕钻山林，可黑夜在异地钻山 林，真是困难！从头陀河到白马尖， 总共不过几十华里。就这几十华里， 摸了５个通宵才爬上白马尖山顶。１Ｏ 月天气已较冷，我们还是一身单衣， ０７６ 家路窄，自从闹革命以来，敌人无 数次搜山，可从来没有到过天鹅岭。 这股敌人是从哪里来的呢？找到附 近老乡一打听。原来是国民党霍山 县政府从各地抽来的７个民团，于昨 天赶到这里设置封锁线的。此时， 如果我们登上天鹅石岭，敌人必定 增兵添将，又是围，又是搜，闹得 当地都不得安宁。于是放弃上天鹅 岭的念头．将队伍折回来向西进军。 此时潜（山）霍（山）一带的反动 团防闻风而动来围剿我们。王效亭 率领我们日夜苦战了约半个月之久。 最后经火烧岭，绕到舒（城）霍 （山）边界鹞落坪时，人员已所剩无 几，且个个都是筋疲力尽。 在鹞落坪休息了３天，王效亭师 长派人回天堂探听消息。据回来的 人说： “整个天堂都驻了国民党军 队，所有交通要道，一律不准通行。 请水寨四周房屋全部化为灰烬。汤 池畈、殊屋庙的河滩上均有我们的 人倒在血泊中。战士们听着敌人的 暴行，都要求打回天堂，与敌人拼 个死活。王效亭师长说： “留得青 山在，不愁没柴烧。敌人欠的债， 终归是要偿还的。同志们，我们现 在的处境比原来料想的要困难得多。 如果这样拖下去，我们即使不被敌 人吃掉，也会累死、饿死、冻死。 怎么办呢？只有再分散。各人自找 门路，设法到皖西寻找红军。”大伙 儿问： “师长呢？”王效亭师长回答 说： “不死，终有见面之日。”我们 谁也没有吭声，默默地埋好武器， 相互挥泪告别。 当时．东西溪大练的头目潘敬 三是红军战士储纯一的学友。天堂 失散后，储纯一又到头陀河来找到 我们，王效亭要储纯一给潘敬三写 信，要他给我们方便。通过潘敬三 与名为沈桥乡团防负责人，实为中 共舒城县临委书记的储春贯接上了 头，他们告诉我们不宜集中，必须 分散。王效亭把身边仅有的３００元 钱，每人分发了１０元以做套冬衣。 把他母亲和妹妹送到他外婆家去了。 然后我ｑ］３人一起来到沈家桥，找到 了储春贯和朱延阶（朱四丰）。据他 们介绍，目前去皖西实属不可能， 因为敌人有一道死命令，凡潜山后 北乡的人一律逮捕。朱廷阶的公开 身份是沈桥小学校长，于是王效亭 将我和汪正南安排在沈桥读书。他 自己则以沈桥小学教员的身份，借 到上海办书为名。由储春贯派人经 干汉河到舒城安全送出．掩埋的武 ◇访谈录 器交由储春贯保管。这一别，我就 再也没有见到师长王效亭同志了。 四 此后，我便在沈家桥给人作裁 工度日，不久便与当地的中共地下 党组织支委方广密联系上．和他一 同作地下宣传工作。１９３２年３月又与 驻黑石渡的红八团和诸佛庵六霍指 挥部联系上，由我做向导，攻破舒城 晓天镇，缴获了不少武器物资。 打晓天以后．我又以王子中的 名字，随六霍指挥部至诸佛庵，经 苏维埃政府审查成分后。派在指挥 部任传令排长。５月间我由储志存 （１９２７年在三间铺的老战友）、储茂 发二人介绍，在诸佛庵大王庙宣誓 加入了中国共产党。６月间，敌军攻 破黑石渡转向诸佛庵，我随师部边 战边退至土地岭、折子岭、龙门一 带，部队随即改编为游击师，我在 师部仍旧担任传令排长。师长是河 南固始人陈济波。 自此．我师与敌军及各反动团 防两三日一战，有时甚至是一日数 战，部队也是三五日一整编。同年７ 月退至金家寨整编时，我编在五团 三营一连担任连长，团政委是储志 存，营长是储茂发。 同年８月。由于敌军配合各地团 防跟踪追击，我师只好退至太湖。 ０７７ 潺澹 嶷 ＪＩＡＮＧＨＵＡＩＷＥＮＳＨＩ 在店前河与敌军一次猛烈战斗中， 我不幸腿部中弹受伤，乘担架随部 队退至潜山天堂，行至马家畈、石 关一带，被李维甫团防俘获，当即 由潜山保安大队解送潜山监禁。自 农历八月底关至腊月，共被关押了４ 个月。每次庭讯，我均向敌人咬定： “我本是裁工。被红军捉去做衣旗不 放，在你们打仗时走不了，被飞弹 伤腿捉来。”幸好敌人没有我真实身 份的材料，国民党县长只好令我找 重要保人开释，幸有本家兄长王九 成在潜山做木工．得知此事便赶回 找族绅写信保回。 １９３２年腊月。我被释放回家的 时候正值春节来临，我的家中寂无 一人，空无一物。只好在王九成家 过春节。当时正是一片白色恐怖， 我在家既无生活依靠，又怕暴露真 实身份再次被捕受害。继续革命吧， 又无从找到组织和部队，所以决定 先远行谋个生路。于是１９３３年正月， 由王九成叫其长子王开印同我兄长 王子中伴我，一起到了皖南歙县。 为什么选择到江南呢？这是因 为１９３０年９月被打散的红军大量流散 到江南。１９３０年腊月，他们在石台 县红石潭盟誓；１９３１年在刘伯林的 带领下发起歙县小练斗争。建立起 皖南特委。这些被打散的红军一下 子分布到皖南１３个县开展工作。据 史料记载： “岳西籍共产党人，自 ０７８ １９３０冬至１９３５年夏先后至江南者２５０ 余人。他们在皖南从建立第一个支 部——贵池梅街支部起，到中共泾 旌宁宣中心县委止，共在皖南各县 建立党组织４３个，参加各级党组织 领导的达９３人次，领导了际村、柯 村暴动。建立了皖南苏维埃政府。 组建了４支红军游击队，坚持了皖南 三年游击战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在皖南牺牲的有１６７人，下落不明的 有３１人。” 我来到歙县呈坎乡四村。这个 几乎都是安庆人下江南居住的村子， 在小地名叫琅琳坑的高山岭上筑屋 而居，靠给人做裁工、挖山种玉米 来维持生计。度过了半个世纪的时 光。在白色恐怖的年代，我既积极 寻找组织，又担心一家人的生命安 全而不能露出与共产党有丝毫关联 的迹象。１９５０年代，曾有几位当年 的战友专程来请我“出山”做革命 工作，被我婉言谢绝。十年动乱期 间，我无辜地连连受到批斗，受了 不少气，吃了不少苦，但我始终认 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促进安定团结． 齐心协力搞好生产”。直到１９８０年代 初，党史部门通过多条线索证明， 再次向社会公开了我的真实身份， 我也领了几年的离散红军生活补助。 ［本文整理者系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 研究员］
